从线上到线下,一条完整的网红产业链已然成型。“通过互联网走红的人”经过专业化、团队化的培训、包装成为“通过互联网走红的明星”。下面我们就来揭秘下所谓网红制造流水线,看看网红怎么来的吧。
图为鲁雅莉利用休息时间在舞蹈教室做直播。开播半小时就有千余位粉丝观看。靠平日接到的电商拍摄与直播礼物分成,鲁雅莉已不需要向父母伸手要生活费了。
在这条产业链上,义乌工商学院是其中的先行者。早在2009年,这所身处“全球小商品中心”的高职院校率先开设创业班,引导学生在各大电商平台经营网店。时至今日,发掘并培养“网红”,自然成为这所义乌市唯一高校的办学新方向。
2016年5月5日晚,义乌工商学院,“电商网络模特班”的学生正在上表演课。这个被媒体称为“网红班”的专业共有32名学生,自2015年秋季开班来,学生都是从酒店管理、房地产、电子商务等专业转入,之前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演艺训练。三年学习结束后,学生们将拿到大专学历。
“网红班”的同学在形体课前压腿。这种从零开始的基础训练对很多人是一个不小的挑战。
“网红班”的学生在上礼仪课。学校外聘了专业的礼仪导师,从坐姿开始训练学生的行为举止。
“网红班”的学生在上形体课。
“电商网络模特”专业开设了表演、形体、舞蹈、T台走秀、影棚拍摄等课程。门门课皆是针对“实战”。
学生们在上表演课。“他们是整体不大适应,从别的专业跨过来的都有一点专业上的诉求,但是真正到这个专业里,他们就很迷茫。”负责表演课的教师于亚东对于“电商模特专业”有着自己的理解,“我个人觉得,这是一个多元化的专业,以后是要跨界的,要会走秀、会表演、会拍摄……”
影视表演课程用的教材由代课教师自编。对于学生与教师双方来说“电商网络模特”都是一个全新的领域。
2016年6月13日,在期末考试环节。一位男同学在镜头前展示键盘,“30秒15个姿势”考核教师不断提醒着,这是“网红”拍照的最低要求。
2016年5月8日,周日,蒋梦娜在寝室里做直播,“网红”班的女生早已成为各直播平台争夺的对象。
义乌市一家甜品店,蒋梦娜为一家网店拍摄遮阳帽广告。只是用手机拍摄,有炫酷的灯效,连拍摄场地都是蹭的。“买家就是需要这样的真实,这样他们更乐于购买。”这家店主这样告诉记者。一碗冰激凌的工夫,蒋梦娜就完成了几十顶遮阳帽的拍摄。
2016年5月6日,晚上9点,吴钦标在跑步机上锻炼。一个好身材对“网红”来说是必备的“硬件”。相对于片约不断的女同学们,电商专业的男“网红”们显得十分“清闲”。吴钦标现在经营一个“微商”平台,“今后我要自己当模特,拍‘爆款’大片!”
晚8点,金铭言在做手机直播。这是她经常光顾的一家酒吧,有固定的座位,还能签单。她今年20岁,家境殷实,作为土生土长的义乌人,她似乎生来就有做生意的基因。高中时候就开始在微信卖鞋子,现在主要做海淘代购。她曾经很想创业但不知道做什么,“似乎任何事情都已经有人在做了。”看到朋友在网络直播平台大红大紫,金铭言也开始学起直播,在她看来这样“至少能打发下无聊的时间”。“人漂亮,会拍照、会发段子,就是网红啦。”
“我觉得你的嘴巴微整一下会更好,牙也要矫正一下。”在面试中,经纪人杨佳珺直言不讳地向一位网络女主播说道。相比之前“电商网模”班的校园创业来说,真实“网红”圈的竞争远比想象的要激烈,甚至可以说是残酷。“礼物女主播的平均演艺周期只有几个月”。2015年,爱看直播的90后青年邹丰俊(后排白衣)在长沙创办了一间“网红”经纪公司,将之前“个体户”式的“网红”聚合在一起,经过培训、包装后再与直播平台签约。这种“造血至输血”的模式大受欢迎,一年之内他的公司就完成了5000万元的融资。
湖南长沙市郊的一处别墅区,“网红”经济人在各直播平台,甚至微博、贴吧里发掘新人。这家名为“鼎赞”的经纪公司租赁了数栋别墅,为旗下80余位签约的“网红”提供吃住一条龙服务。
21岁的凌宇以“会旋转的冬瓜”为网民在直播“英雄联盟”网络游戏。他每天从晚饭后开始直播5小时,日均在线观众超过25万人。经纪公司在合同里承诺他年收入不低于300万元人民币。作为金牌主播,他自然地占据了别墅的主卧。
晚餐时间,“男网红”们集中到一起吃饭。对于这些90甚至95后的年轻人来说,虽然年入数十万,但生活却非常简单,24小时的空调房,一台联网的电脑,最大的花费是订夜宵外卖,这几乎组成了他们“宅男”生活的全部。
深夜12点,唐伟结束了直播,准备出门宵夜。“胡子晚上长得太快。”他今年22岁,在游戏男主播里已算大龄。在加入经纪公司之前,他每日虽有万余名观众但基本没有收入。与依靠才艺表演以获得观众虚拟礼物为收入的女“网红”们不同,男“网红”更多是从事专项游戏直播,他们的“粉丝”黏性更强,是各大直播平台的流量保证。因此,平台往往会开出高额年薪以期望“网红”们在自己的网站开播。
凌晨,女主播同事们排队向唐伟敬酒。在刚结束的直播里,唐伟创下了百万观众的公司直播纪录。对于直播“网红”们来说,日均百万观众意味着月入百万人民币。
“晋升”百万主播后,唐伟与男主播同事们一起开会总结,桌子上的红牛是大家们的常备“物资”。虽然同属一个公司,但四位年轻人的收入却相差了十几倍。这是一个充满“鸡血”的行业,观众人数决定着收入的天堂与地狱。
在经纪人的注视下,新签约的女主播们在老师的带领下练习舞蹈。她们皆为90后,甚至不乏95后。在以小时为变化单位的互联网时代,“网红”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大众娱乐的“消耗品”。
16岁的薛丁瑞是经纪公司年纪最小的男主播,他工作的桌面上散落着药品盒子、各类冷饮外包装,两副扮酷用的墨镜,以及一个“奥特曼”玩偶。由于“常驻”网吧,他几乎是被母亲送来与经纪公司签约的。薛丁瑞初中毕业后没有考高中,开始在网上直播打游戏。目前他与直播平台签署了一份年薪50万的合约。
下午5点,一位女主播在直播工作间里与网友互动。外面的经纪人紧张地注视着后台画面。经纪公司依据“粉丝”数量来安排各个主播的演出时间。晚上8至12点的“黄金档”只有月收百万礼物女主播才能占据。
女主播何柳倩与经纪人在商量当日直播方案。她已经是开播一年多的“老主播”。在新老更替迅速的直播平台,即使经过培训,有后方团队支持,也极少有女主播可以“网红”两年。
午夜,一位新入行的女主播正在镜头前为观众表演舞蹈。尽管只有百余名观众,她还是要按照经纪公司制定的演出计划每隔十几分钟跳一支舞。新主播每月可以有3000元的底薪,但是若在3个月内不能积聚到每日上万观众量,她将迅速被淘汰。
一位“网红”主播的阳台上摆放的财神像与宽带路由器。
可以说,2016年,当老网民还在讨论“网红”一词的褒贬时,新一代的网民已经开始享受这种全新的互联网“审美”方式。“网红”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出了一片天。